权宜，这早晚，还有摆脱牢笼，蛟龙出海的那一天。只是这些话，不足与旁人性罢了。
沉默片刻，他道：“知道女真人是怎么称呼太尉的么？”
“这倒不知。”段知县如实答复道。
“紫金虎！”李莫颇有些自满地说道。“徐太尉是世之虎臣！他若不是自牢，谁又能困得住他？这里头很多东西，我不便跟你明说。你只须记住一点，若是信我，便好生……唉，罢了，恩相隐居此处，便是想暂且避开是是非非，图个安静。反正你只记住，便当没这么个人在你射洪，心里却又要明确他确实在，明确么？”
段知县想了想，立即笑道：“这倒轻易。”
“走罢。”李莫道。
“怎地？主座不到山上往看看？”段知县问道。
“日后得空再来吧，我还得回三台。”李莫道。三台县，便是梓州州治所在。合着李知州撇下公务，微服下来，就为往拜见徐太尉，吃顿家常便饭？
进夜，江心岛，鹭与洲上，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渔家人早就睡下来，只有岛上的房舍里还透出光明。
徐卫趴在窗边，听得外头轻轻的水声，感受着河风扑面，表情十分放松惬意。李莫这人倒是个念旧的，当初不过赞助他家一些米面钱财，还不是自己本意，而是妻子张玄月见他老母不易，发了善心。没想到，他一直感恩，高中之后，还四处托人报信。后来，更回到川陕任职。自己最初上任时，四川官员很多不服，阳奉违，独此人例外。虽说以他现在的地位，并帮不上什么忙，但对于他这份情义，徐卫还是欣慰的。
张玄月和祝季兰端着一个长盘进来，见徐卫的样子容貌，一时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张玄月道：“官人。”
徐卫回过火，看那盘中一碗黄澄澄的蛋炒饭，不由得出了笑脸：“正有些饿了。”
“我还说晚上不宜夜食，姐姐偏说相公昂晚饭也没吃。多年戎马生活，最怕受饿，确定是顶不住的。非拉了我给相公做饭往。还是姐姐懂得相公啊。”祝季兰笑道。
张玄月把饭放到了桌上，又将筷子摆好，道：“官人快些吃，这猪油炒的东西，凉了伤胃。”
徐卫起身上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吃得太急，一口呛住咳嗽不止。祝季兰忙端了茶水给他，几大口喝下往，这才舒服了。
徐卫一边嚼着喷香的饭，一边对两个人性：“这回来四川，家中仆人都遣散了，很多事都要由你们亲力亲为，辛苦你们了。娃儿们都睡下了？”
“都睡了。”祝季兰道。
“官人休要说这些话，当年我未嫁你之前，不也是给人家洗衣摘菜，剁草料喂牲口么？有什么差别？”张玄月笑道。
徐卫眉头一皱，苦笑不得：“怕是有差别吧？当年你喂的是牲口，如今你喂的，可是个大活人。”
祝季兰一听，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张玄月自知失言，也不禁笑道：“为妻的意思是，当初替人家作尚且作得，如此是自己家人，我便是二品诰命，替你们洗衣做饭，也是兴奋的。”
这女人呐，容颜易老。靠美貌能吸引得了男人一时，却休想吸引一世。如张玄月，当年他与徐卫相识时，也算是颇有姿è。如今四十多岁的人，又生养了两个女儿，身材不免胖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些细纹。固然美貌不比当年，可徐卫却离她不得，为何？
由于她已经是徐卫的一部分，两个人已经分不清你我了。她并不能在事业上赞助丈夫分毫，却可以将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其没有后顾之忧。但如此仅仅是这样，她就不是张玄月。更难得的是，她知道徐卫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知道徐卫头脑里在想什么事情，知道他需要什么。就拿这碗饭来说，吃的只是俩鸡蛋加一碗饭，舀一勺猪油炒炒，洒几颗盐巴炒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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