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虽厚,却也不是一瞬间堆积而成,最先落地的雪片,早就化成了水,再冻成了冰,就像给大地覆上了一层晶莹透亮的琉璃。
只不过这琉璃似乎害羞得紧,躲在厚厚的白袄内,不肯露面。
卫超轻轻抓捋着胯下白牛儿的鬃毛,安抚着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战马伙计。
白牛儿,莫要慌,再跑快些,再跑上一阵,就不冷了。你可知西莽京都是一座山城,比这里要高出许多,那里的冬天,也更加寒冷!你可要快些适应啊。
白牛儿毕竟不是人,不可能听得懂主人所说,依旧从口鼻中喷着白色热气,小心翼翼地下着蹄子,速度也依旧很慢,鬃毛下的皮肤,也还是不时地抖动一阵。
不仅仅是白牛儿,两万征莽铁骑将士的战马几乎都是如此。
如果马儿会说话,大概第一句就会说“别再拍老子的屁股了!”接着再说一说这天气是如何如何的冷,这地面是如何如何的滑,而且入眼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眼睛都快瞎了!
要怪,只能怪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从青牛邑出发时,一众将士就用厚厚的麻布裹了马蹄、马腿,一来是防寒保暖,二来,粗糙的麻布也能起到防滑的作用。
想法是不错,可是行军多时,马蹄下的麻布早就被雪水浸了个透。厚厚的马蹄没有血液流动,也就没有温度,麻布上的雪水很快就冰冻起来,再随着马蹄的踩踏,碎成无数的冰晶,镶嵌在麻布的缝隙中。
这么一来,反而更滑了!
另外,雪水顺着麻布向上蔓延,马腿上的麻布也湿了。虽然不会结冰,但是寒冬里,腿上裹了湿漉漉的一圈麻布,换了谁都不会舒服。
向来都是来去如风的征莽铁骑,此时却慢慢吞吞,走了足足有三刻,才抵达燚墙的南北两端。
再看看夏绵涯布置下去的独轮车,已经就位多时了,那又粗又长的巨大枪尖,反射着火光,耀人双目。
同一起点,同一终点,步军的速度快过骑军,倒是十分罕见。
伍春与胡振等几位骑长,方向与卫超等人相反,往燚墙北端而来,待进入独轮车阵中,正抱怨马儿慢慢吞吞时,突然感觉到雪地在震颤,另有急促的沙沙声传来。
莽贼难道已冲锋到近前了?
这下糟了!胯下战马未能四蹄生风,将士们的战意也还不曾燃起!此时遭受莽军骑兵冲锋,十有 要溃败啊!
伍春心急如焚,上一瞬还低骂着鬼天气寒气袭人,此时脑门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若是对冲,我征莽铁骑定然不会惧怕他西莽骑兵,可是己方这速度,哪里能叫冲锋啊?听动静,对方应是快如疾风啊!都是骑兵,以疾击缓,必能摧枯拉朽!
妈的!莽贼的战马就不惧严寒吗?这冰天雪地的,依旧能够跑得飞起?怕不是狡猾的莽贼,在冲锋前用了烈酒饮马?
正一筹莫展之际,伍春听得有人呼唤。
“伍骑长!快撤到独轮车阵后方去!”
伍春定睛一看,发现是前方不远处的一位彦棠军步卒喊自己后撤,他的双臂正有力地握着独轮车的两只木柄,大声吩咐着独轮车阵让出了数条通道。
伍春不再犹豫,急急调转马头,高声下令后撤。马儿们似乎也觉察到了危险,速度比来时要快上不少。
片刻后,军卒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从背后传来。伍春在马背上回望身后,只见一片片的火光撞上了一片片的寒光。
寒光变暗,应是巨大枪尖染上了莽贼鲜血;火光掉落熄灭,应是莽贼坠马倒地。
原本寂静的雪夜,此时嘈杂起来。
夏绵涯一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一边往立在中央的战鼓走去。当默念到一百时,脚下也已行了一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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