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长长的麻绳悬吊了一颗人头，缓缓升上了青牛邑西门剑楼。
脸皮苍白干枯，褶皱松弛，想来已是与身体分离了许久。若非正值冬季，恐怕早就腐烂成白骨了。
这头颅看上去年岁不小，可是那顶四四方方、绘了两只展翅白鹤的布帽下，头发却没有一丝花白，相反的，乌黑亮丽如少女秀发。
从西门过往的行人指指点点，小声交谈着。
“夏殿下喜好砍头……”
“是了，前不久，那高处挂的，是拓跋清风的脑袋。”
“你们真是无知，拓跋清风与这老国师，哪一个是好人？不该死吗？”
“你这贼人，已认了东原人做阿爹吧？你可不要忘了，那上面挂的，与你我一样，都是莽人！”
“少与我说这些大道理！夏殿下让我过上安稳日子，我就是叫一声阿爹又如何？”
几人越说声音越高，最后互相推搡着出了青牛邑西门。
吵归吵，闹归闹，脸上幸福安逸的神情，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毕竟，拓跋清风死后，城内西莽百姓的日子，确实是安稳了不少。
百姓们图的，不就是个安居乐业吗？
拓跋瓦里安一行人从青牛邑出来，已向西行了大半日，此时已能看到燚墙的轮廓，再行上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那面连四十万大军都没能推倒的高墙了。
“王爷，莽廷该何去何从……”身边的心腹沮丧地问道。
拓跋瓦里安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身体在马背上一浮一沉，默不作声，就这么安静地信马向西。
心腹知道武威王心情不佳，也不敢继续追问。他弄不明白，这前前后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前听族中长辈说过，西莽勇士善战，曾围困了东原朝廷的国都，迫使其迁都避祸。可如今，怎么连一道尚未竣工的墙都打不过去？真的是因为战机泄露吗？
如果真如大王之前所判断的，国师是东原人的奸细，可为什么王爷带着国师甫一至青牛邑，东原人就砍下了国师的脑袋？难道不是应该千方百计地换回功臣吗？
可怜的老国师，连一句话都没说得出口，就身首异处了。
还有那年轻的游侠儿，出刀之快，连王爷这样的好手，都来不及拔刀救人。其刀法比起大王来，恐怕也是不遑多让！
游侠儿果决狠辣，可是对王爷说话，却又是无比恭谨。而且，就连闻讯过来的夏朝皇子，也是唤王爷一声“拓跋老王爷”，语气诚恳自然，绝不是故意为之。相反，地上汩汩涌血的老国师，夏朝皇子连看都没看一眼。
再有，临行之际，东原皇子也好，快刀游侠儿也罢，以及青牛邑西门处的将军、士卒，齐齐朝着王爷抱拳作揖，高呼一声“恭送莽王”，这……
唉，到底谁才是奸细啊？
想到这里，心腹使劲晃了几下脑袋，紧接着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啪！”
随着一声脆响，包括拓跋瓦里安在内的十来人一同扭头看过来。
“啊，王爷，有，有蚊虫！”心腹慌乱不堪，口不择言。
周遭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哪里来的蚊虫？
意识到之后，这心腹小将连忙翻身下了马背，跪在地上喊道：“清流脑中混乱，王爷治罪！”
拓跋瓦里安摆摆手，“清流侄儿，不止是你，本王脑中，也是一团乱麻啊……”
拓跋瓦里安本希望能用国师换回拓跋火瞳，不曾料想刚照面，徐念就将国师给杀了。原先想了一日夜的一整套说辞，立刻失去了意义。
拓跋火瞳四个字，夏瑗提都未提，就恭送拓跋老王爷启程回橙虎关。最后的那一声“莽王”，更是让拓跋瓦里安既恼怒又惶恐。
只可惜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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