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裕除名发配登州。>
与此同时,赐北征军士阵亡者家三月粮,追赠阵亡者、陷敌首不屈者的名单,并追赠子孙。追封云州节度使杨业为太尉、大同军节度使。恩荫杨业之子延朗、延浦、延训、延环、延贵、延彬各升一级。>
潘美回到京中,就倒下了。此番北伐,一路上兼程行军,攻城掠地,风餐露宿,辛苦压力自不待言,谁知道燕然未勒,功败垂成,折损大将,削职问罪,令他整个人身心不胜负荷,再加上多年来沙场征战的旧创迸发,使得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皇帝听到潘美病倒,也是大吃一惊。回想起当日出征之前,潘美大力反对,当时只觉得言语逆耳,如今回想起来,却是件件说在理上。只恨自己当日刚愎自用,不听老将之言,强要他出征,致使他一世英名,落得损兵折将,受此污名。他如今猜忌心重,但当日却也是个贤王,与这些大将也是情同兄弟,如今情移势易,走到这个地步,反而有些唏嘘起来。当下就令:“出宫,朕去探望潘大将军。”>
见皇帝来了,潘夫人忙率坐相迎,皇帝一边走进来,一边问了潘美病情,听了太医回报,知道他这一病恐怕情况不好,不禁也是心神沉重。>
到了内室,见皇帝进来,潘美支撑着要从病床上起来向行礼。>
皇帝慌忙叫人扶住,呼了他的别字道:“仲询,快躺着吧,朕本是来探病的,别再折腾了。”说着自己就走到病榻前坐下,看着老将军已经是满头白发,病势沉重。想他本是战场宿将,病成这样,与其说是身体有恙,更不如说是战败贬谪之打击。>
潘美见了皇帝亲自到来,心里纵有些怨言,也化为感恩,长叹一声:“臣不料今日能再见官家,北伐一事,全因臣指挥失误,才使大将殉国,臣罪该万死。”>
皇帝摆手:“你不要这么说,今日是来探病的,那些事朕心里有数,都是应付外头的。”他长叹一声,也说了实话:“这哪里是你的错,错在朕用人不当啊!”他情知是自己指挥失当,但却也只能认个用人不当。>
潘美叹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与官家何干,原是我们统军之人的事。”>
皇帝按住他,也很直接:“你我交情如此,再互相自责也与事无补。朕今日来此,除探病外,还想问,还能战否?”>
潘美一怔,沉默良久,终于道:“官家召唤,臣当在所不辞,然而北伐先机已失,辽国大势已定。”>
皇帝只觉得一股不甘不忿之气梗在心头,郁闷难言,好一会儿才自己长长吁了口气,勉强平息下来,才叹息道:“朕问过老相公,他也这样说。”老相公,自然指的就是老相赵普,当日因为反对北伐而被皇帝罢官,如今北伐失利,皇帝沮丧之下,才想到赵普之言,又去问他,却得了这么一个回答,再与潘美今日之言对上,更是心如火焚。>
潘美叹息:“官家,咱们这一战,损失的都是数十年随着先帝、官家南征北讨的老兵啊!没有了这批老兵,至少十年,我们没办法再行北伐之事了。有时候机会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哽咽,这批老兵的失去,才是这次北伐最大的损失。>
皇帝苦笑:“十余年,十余年以后,朕与卿还不知道在与不在。”>
潘美长叹:“官家万年,只是臣必是不在了。”>
皇帝黯然:“就算朕还在,只怕也没有这个能力再发动一场战争了。”>
皇帝走了,潘美看着皇帝走后留下的空座位,与半杯茶,只觉得一口血也喷了出来。潘夫人惊惶地扶住他:“老爷,你为何如此,官家亲自探望,显见他心里明白,这场战错不在你。你回头养好了伤,自然还有可为之势。”>
潘美摇头:“没有了,没有了。”他实是不甘,这一场战,失去的不止是老兵,更是战机。十年之后兵员可以恢复,可是会打战的人,就没有了。他这一生征战沙场,灭国无数,可是人生最后一场战,却输得这么憋屈,他更可以看到,因为这一场战败,燕云十六州的回收,更是遥遥无期,而失去这片战场,将来北方若是兴了南下之心,这一片平川,大宋无可抵制之险。万世基业之悬,就因为这一场不该失去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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