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痴心之烬,赎不悔之愆,直至叶落花开十二载,鬓角添了霜白,我才明白:等字十二画,而这每一画,我却要等一年……”
“你为什么说给我听,反正我也不能投胎转世了,不如杀了我!”
“那就喝了它,让痛与悔在时光中淤积成渊,对你也算是最好的解脱!”
老妪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扬起半碗汤水硬生生的灌进了她的嘴里,女子微颤的青唇渗出几滴黑色药渣,却笑得青涩如初:“十八春秋熬成苦,望穿秋水却无舟,今朝恩怨了红尘,情债两清一身空!”
一支木簪从云鬓滑向咽喉,那是去年春日,女子亲手削去桃枝上的痂疤雕成的桃木簪子,如今,暗红的木纹与喉间的血珠融在一起,好似晨露凝在半绽的花苞上,倒比枝头的桃花更鲜活一些!
“十八年了,我还是忘不了身着婚嫁红衣的她,可是,她已经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染了毒的汤水泛起褐色,从女子皓白的齿间潺潺流出,她手指轻敷喉间伤口,笑意依旧灿漫如花:“我以为,叶有念,枝有盼,朝朝岁岁不分散,后来才明白,等轮回,等来世,等劫数,等因果,等他日相见,等来的却是永不相见……”
“如果有来生,我只是说如果,我一定再叫你一声——娘!”
“娘?”
“你叫我什么?”
“你真的忘了,十八年前,你还有一个小小的……阿舟!”
“阿舟?”
老妪手中的药碗僵在半空,她的瞳孔仿佛倒映出十八年前的杏花河畔——
那年春日,花白如雪,一玄衣女子手撑油纸伞促立在古石桥头,满心期待与夫君久别重逢,可谁知,盼来的却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具冰冷尸体,一条空荡荡的乌篷船里,只留下带血的鸳鸯绣帕:阿舟——我们的孩子,替我好好照顾她……
这十八年,阿舟去了哪儿,她却不得而知!
“不,你骗人,你不是阿舟,我也不是你娘!”
药碗落在碎石上,老妪的手还在风中颤抖……
毒液从口中蔓延,女子吃力的伸长手指,却没能触摸到老妪灼伤的手掌,不过,她却分明看见了女子腕间浮现着与自己相同的青涩胎记!
“娘,你中毒太深,连毒药都熬成了甘露的味道!”
“你……你真的是阿舟?你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因为,你已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我,只会让你滋生更深的仇恨与痛苦,所以,我只想在阴暗的角落里,以过客之名,静静的看着你,然后化为一捧尘烟守护在你身边,这便是阿舟今生唯一的夙愿!”
“不,阿舟,我不会让你死,我求冢王救你,他一定有解药的!”
“你终是记起阿舟了,我不要谁来救我,我只希望……我死了以后,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但愿来生,我还会做你的……女儿……”
“不要……阿舟……我不要你死……我带你去见冢王……”
当老妪抱起女儿的一刹那,她终于明白,她抱起的不是女儿,而是一座山,一座压在她心头上的千年魔山!
“我儿阿舟如若命丧黄泉,你们所有人都要坠入九幽炼狱一起陪葬!”老妪半疯半癫,哀声如夜枭啼哭!
“娘,我求求你,我不想让她们陪葬,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离……开……”
阿舟的双手渐渐垂落,风过檐角,铜铃摇曳,泠泠之声如玉簪迸裂……
“阿舟……阿舟……”
声声呼唤,阿舟心已远……
终不过,月色向晚,舟已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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