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手中的羊毫停了又停,在白宣纸上只留下了一点重复提笔落笔留下的深重墨痕。
终于,间隔我成为废人的那一天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时间了,时间的推动反倒是让我淡薄了起来,那一年我不过十四岁的我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但正是从那时候起,我才创造一种唤做“真诚”的东西的可贵之处。
那几天不知为何天降瀑雨,我守在自己破落的庭院里看着雨打芭蕉,天气一片黑沉,如同一个正在酝酿的宏大诡计。
这一天还是来了,从两年前开端,就将这一天事做梦魇,这是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明知它就在那里,却只能不可避免,无可奈何的往坦然面对。
黎明之前的黑夜最是可怖,特别是夹杂了电闪雷叫之后,时而的雷光一闪,能够将窗外的魑魅魍魉全都映照在墙壁上。
我瞪大眼睛,看见了窗外的一道道黑影,他们在相互厮杀,然后尽数倒下,门开了。
留守在我的房门外,这几年来一直监守着我的世家逝世士无一不倒在了雨血混杂的血泊中,倒在了仅剩的一道黑影脚下。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那张脸太过陌生,即使从小到大我都是看着这张脸长大的,可是,可是……
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父亲吗?
他不再穿着平日的那件管家白袍,简简略单的黑冠黑束,手中握着一柄古朴的玄色长剑。
透过那张脸,我还能依稀臆想起年少父亲的样子容貌,应当也有着一副俊逸的臭皮囊吧?否则又怎么会惹得当年身为花魁的母亲与之私奔?可是这些年,我只看见父亲身作一介奴才时掐媚得已然扭曲的笑脸,现在才猝然发觉——现在的样子,也许才是父亲最真实的样子容貌。
他冰冷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涛,看着我的时候一言不发,一道雷光炸裂,迸发的雷光将他的脸庞映照得惨白惨白。
“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是一闪而往时父亲留下的唯逐一句话。
天气迟迟不肯放晴,破晓远远无期。
但一场席卷了全部世家的战斗已然上演。
“傅长卿,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假装了多少年。”身份尊贵的家主也无法独善其身,衣袍上沾染了尘与血,眉目间是深不见底的阴霾。
数不清的尸体倒在与他对峙的那个身影脚下,家主应当想不到吧,那个曾经对他掐媚殷勤不择手段的人,以一种他难以想象的方法摘下了面具,彻彻底底的露出了最真实的面目。
“从你小瞧了仇恨的那一天起,就早应料到会有今天。”父亲屈手一振,手中剑刃上的血珠爆射而出,洞穿了暗中肆意出手的世家帮凶。
“你认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家主手中也有一把剑,正是当日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一把,此刻利剑早已出鞘,明晃晃的剑光照在了父亲玄色的衣襟上。“十数年如一日的哑忍,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可我实在是看不懂,你既已不择手段进进了这里,又何苦在一朝把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你已经做尽了恶人,邋遢到了极致,又何必摆出这副伪善的面貌?”
父亲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弹剑,一道道剑音哀凉无比,如空谷之中泣血的杜鹃嘶叫。
家主眉头一皱,一口黄气吐出,千变万化,将无形的杀人剑音尽数挡下。
“到头来逼你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家主冷冷的说。
躲在暗中的我看不见父亲的脸,但却能清楚地感到到一阵胆冷,那是滔天剑意在肆虐,侵蚀着所过之处的每一个人。
然后,一阵电光火石,两把剑在瞬间已然碰撞了数十次,每一次卷出的气浪都能生生掀翻一角屋檐,将地面刨出一个大坑。
“是你将你自己的女人送出往的,你怨得了谁?这些年你心安理得地吸收世家给你的一切,你可曾想过这段不光荣的过往?”
父亲没有说话,一如他手中那把锋利内敛的黑剑,一剑捅出,浑厚的剑气竟是崩碎了家主身后象征着世家底蕴的躲经阁大门。
“傅长卿,我告诉你,曾经你不过一卑贱草芥,是我给你机会,也是你情愿恬不知耻的为奴十数年!怎么?现在想要找我复仇?想要换上一件黑衣便遗忘过往令人作呕的身份?想要证实给我看看你这个条癞皮狗是如何翻身的?可笑!曾经的你做不到,现在也一样!”
天地间风云变色,家主的气势数息间涨了再涨,一剑出伴万千景象,摧枯拉朽,父亲的黑袍在瞬间破碎,露出了其中的黑金软甲。
父亲惨白的脸上倒涌起一阵血殷红,黑剑轻轻一颤,卸往了浑身的气劲,直接震碎了脚下的青砖,身形却不曾倒退一步。
“只是赎罪而已,”父亲在一片散乱中还是开口了,“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才创造,我要复仇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
一剑斩出,所过之处万物寂然,便是家主也难以硬抗,堪堪闪过,身后百尺高的躲经阁激烈一颤,摇摇欲坠。
“她甘心随着我,我却不愿她那般自辱地付出,从我踏进这座世家红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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